2015年10月14日 星期三

BL搖滾音樂劇〈新社員 〉



以台灣首部BL搖滾音樂劇為宣傳,《新社員》不但吸引大批腐女支持,也讓像我一樣好奇BL音樂劇如何呈現的觀眾購票進場。

帶著強烈漫畫式風格的《新社員》,呈現在舞台劇中,並不感到突兀,一方面因為戲劇舞台的特性本來就比較誇張,另一方面則由於許多漫畫改編成舞台劇或電影,便有劇情、演員模仿漫畫,造成格格不入的感覺,而新社員卻是原創,沒有這項問題。

舞台分為三部份,從左到右舞台為綠色、藍色、粉色拼圖般的凸起區塊,分別代表教室(或小安房間)、演奏區、校園花圃(或莉莉絲廣播電台),並利用透視繪圖法的樓梯景片快速換景。演出剛開始景片似乎出狀況,不容易移動,還看見工作人員在後面搬,但後來景片移動就單靠底下的機關,相當順暢。

戲中學生奔跑時,伴隨繪有窗戶的景片移動,創造視覺錯覺,恍若角色真的在跑步。然而當景片固定,讓人物於景片後奔跑,顯露窗戶剪影,演員的腳卻露在景片外,破壞舞台幻覺。在舞台上方,雲朵對話框形狀的字幕框,像是漫畫的對話框,揭示全劇可愛浪漫的風格。

異於一般的同志戲劇,把家庭考驗作為衝突,《新社員》則用同志勇敢表達愛意為主軸獨出一格:資優生小安為了跟喜歡的對象阿廣在一起,而加入搖研社,在搖滾樂中譜出愛情,而知道兩人戀情的東教官,其實與雷老師相愛,彼此試著不顧忌社會價值觀,訴說情意。

劇中呈現各種形式的告白,並且利用對比加深印象——青少年的無畏與成年人的內斂。阿廣試探小安的感情,頭靠在小安的大腿上說:「牡羊座的人好像比較大膽。」而小安瞥過頭,又忍不住回頭看,然後手偷偷放在膝上,輕輕碰到他頭髮,最後才送上一吻,可見演員表演的細膩。之後阿廣單膝下跪請小安與他交往,表現大膽的青春之愛。

至於東教官向雷老師吐露感情,則是透過在熱音大賽前夕,雷老師扮成犬夜叉替學生加油,而教官禁不住情感的波瀾而抱住他,雷老師擔心旁人看見,教官便說:「犬夜叉是我最喜歡的漫畫人物!」出社會的男人更需要以他種形物來表達感情,因此反而在不真實的動漫人物中見到真情的告白。

音樂劇首當重要的是歌曲,可是這卻正是此劇最弱之處。全劇第一首歌為主角們的大合唱,而我一開始沒發現字幕,完全不曉得演員唱什麼,音準也不好,甚至連曲調都只是碰碰碰的節奏,如此的搖滾樂就像一群人無意義的吶喊。

此外,音樂應抒發主角情感,加強重要段落;然而此劇幾乎所有的歌皆沒有發揮此功能。即使有押韻,卻似平時人們隨口哼的曲調,更聽不出演員的唱功,給予觀眾的印象薄弱。

除了音樂的缺點,部分演員咬字不清。尤其在說笑的段落,演員講得太含糊,讓觀眾錯失笑點。身為台灣少數搖滾音樂劇之一的《新社員》,「會演不能唱,能唱不會演」,反映台灣音樂劇人才的需要與窘境。

2015年8月30日 星期日

104年戲劇系轉學考心得

原來我在南部讀五專英文科,可是不想要考二技繼續讀語言,希望擁有另一項專長。一開始想插大(轉學考)讀法律系,但後來讀民法的時候常夢周公,又因為曾參加戲劇社,發覺戲劇才是我的最愛。為了轉學考我準備了兩年,從專三的暑假開始慢慢讀一些劇本,一直到專五畢業暑假考轉學考。

我準備了四間學校:台大、台藝、文化和中山。

但後來因為台藝只有一個名額以及文化跟台大撞期,所以我只有考台大和中山。最後台大正取三,中山備取四。

由於我主要都在準備台大,所以這篇文章大部份會寫考台大的心路歷程,最後才是台藝大、文化和中山的部分。

台大

戲劇導論+劇本導讀

專三暑假我先搜尋從前學長姐寫的轉學考心得文,從中整理台大的書單,還有在便條紙上寫下台大跟其他學校的考試科目,貼在牆上時時告誡自己,要為轉學考努力,不可怠惰,也提醒自己有哪些書還沒看過。(如下圖)

另外有一張書單帶在身上,除了提醒自己要努力之外,有寫書的編碼,也方便查書(如下圖)。由於我不是戲劇本科的學生,因此花許多時間在專業科目上。


情起情滅<桃花扇>



桃花扇藉由候朝宗和李香君的分離之情,表現國家的興亡之感。故事開始於明朝崇禎十六年,李自成攻進北京前一年,侯朝宗交給李香君定情詩扇,到三年後,南明滅亡,僧人將桃花扇撕裂,兩人情滅,各自出家,不僅扇子作為兩人情意的始終,兩人的愛情也與家國的興亡交織在一起。

尤其全本的佈局嚴謹,以一位禮贊開頭述說桃花扇的故事,之後國家大事和侯朝宗和李香君的故事交雜,顯現兩人的感情與國事的相似,最後再以老贊禮與隱居文人閒談明朝滅亡過程,作為結束。

而且劇中的人物、事件皆有可考,如同一幅歷史畫卷,更證明作者的用心。另外,人物性格分明且複雜。候朝宗是復社名士,雖然有報國之心,卻又流連於青樓,喜愛風花雪月。李香君則是妓女,但風骨不凡,當她得知收到的妝奩為閹黨餘孽阮大鍵送來時,堅決不收,脫衣拔簪,個性剛烈。養母李貞麗與李香君同為妓女,卻與為相處較為圓融,表現背景類似的腳色,性格卻有所不同。

此外,劇本用典甚多,不過用詞卻不艱澀。文人學士能夠從典故中發現深層的歷史內涵,而一般的民眾也可以了解故事的大意,真是做到雅俗共賞的境界了。


時代動盪下的遺憾<百年戲樓>



<百年戲樓>闡述橫跨一世紀伶人們的故事,從1910年代的北京男旦全盛的時期開始,小雲仙受不了社會對男旦的歧視,背叛師父白鳳樓而出走,改行老生,改名華雲。後來到了1930年代海派京劇與京朝派打對台,他與師父合演<搜孤救孤>來贖罪。最後1979年的文革結束,華雲之孫華長峰,下放內蒙某京劇劇團,而在文革動盪中背叛華崢,間接促使師父華崢落水而亡的茹月涵,懷著贖罪的心,來塞北提拔華崢之子華長峰同演白蛇傳,戲裡是許仙背叛白蛇,現實人生正好相反,種種環境的變故,使得人生的不圓滿只好在戲裡求。

劇本方面,利用戲中戲中戲的結構,串起華家三代人的故事。由於對師父的虧欠,徒弟不約而同的選擇以戲來彌補當年犯下的過錯,於是在戲中人演戲曲裡的人物時,當中的台詞又與他們的處境有所呼應。正如編劇之一王安祈女士說:「老戲唱詞唱腔都是『隱喻』,與當下真實人生的處境,或呼應、或對比、或相反,若即若離、不黏不脫,交錯纏繞、糾結互文,構成『戲中戲中戲』的結構。」尤其是在華崢指導茹月涵演白蛇時說:「憤恨底下的情癡,才是重點。」如此茹月涵唱的白蛇才從對許仙的恨,轉為哀戚的情。而這段情節與文革時期華崢被茹月涵出賣,驚叫:「娘子呀,你……」相互對應,別是感傷。正所謂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。

至於這齣戲剛開始,幾個衣箱挪移開合,搭配演員的抬腿、踢、打等招式,除了顯示京劇準備開演外,更增添幾分視覺上的美感。之後,又以一雙蹺鞋作為整齣戲的戲眼,從白鳳樓送給徒弟華雲蹺鞋,到後來華雲之子華崢送給茹月涵,再由華崢之子華長峰送還給茹月涵,可以說這雙鞋就代表京劇的演變和情感的移轉。白鳳樓贈與華雲的蹺鞋顯示他對徒弟的期盼與栽培,可惜兩人對男旦的容忍和當時新舊派京劇的意見不同,使得華雲終究背叛師父。
    
而後華崢對茹月涵用心的教導,送給她已經隨著時代改變,拿掉蹺的繡花鞋,可見兩人的情感超越一般的師生之情。可惜遭逢文革的變故,茹月涵情急下只能背叛師父,指控師父對她不懷好意,貶低繡鞋的價值,以求自保。後來茹月涵想藉提拔師父的兒子華長峰贖罪,華長峰卻再將繡鞋還給她,表達對她的原諒和時代的無奈。戲末,演員們提著衣箱,齊一原地走路,象徵這齣劇雖要結束了,京劇演員們還要繼續演下去,也與戲最初打開衣箱準備演出呼應,使得結尾的力量迴盪在觀眾心中。

全劇環環相扣,許多的意象也表現得很好,例如顯示華雲離開白鳳樓許久,及兩人對離別的感受的那段戲:深紅色的燈光,搭配緊張的音樂,白鳳樓驚呼華雲走了,署一更天、二更天,而後音樂趨緩,華雲則平靜地說10年、20年了。劇中的許多演員也非常有名,如魏海敏、唐文華、盛鑑和溫宇航等,唱腔與身段都好。《百年戲樓》在新編京劇中,著實突出,相信將會在京劇地歷史中佔有一席之地。

羊來了?京劇新趣味 <賣鬼狂想>

在觀眾席上坐定,看到場上幕簾上映著「賣鬼狂想」歪扭的書法字樣、古老的方形大石塊和籠罩舞台的綠色燈光就感受到詭異的氣息。戲剛開始,透過光罩顯露出演員影子的方式,把定伯引導、調弄羊的模樣帶出幾分趣味。而劇情便從定伯賣鬼(羊)而起,由一位窮書生買下羊,又遇到生前為優人的鬼,彼此試探猜度,展開一段旅程。

定伯賣看不見的羊給窮書生,告訴他能感覺到這羊是真的便是聰明人,窮書生便一口答應,讓人不禁想起《國王的新衣》的故事。後來書生騙鬼自己是閻羅王,但在互背的過程中,讓鬼發現他是人。其中互相探問的過程趣味橫生,而後鬼發覺書生世人後的報復更是精彩:鬼戴上假髮扮成貞子,在方形石子後爬出來嚇書生,甚至跑到台下嚇觀眾。不過書生也不是省油的燈,吐了口水,把鬼變成羊,帶到市場上去賣。可被人揭穿一隻羊看不見,一隻羊沒重量,遭人吐了英國藍的茶而嗆死。此處不但巧妙地和時事結合,還見識到演員噴水的功力。最後,變成鬼的書生執意賣羊,還是被人發現賣的不是真羊,被買羊人聯合觀眾呸了一口,自己倒變成羊。於是在這樣的循環中,人騙鬼、鬼騙人,人變成鬼,鬼又開始騙人,形成無限循環的結構,這世間的一切或許就是場騙局。

此劇當中插入許多時事政治的梗,營許多笑果,還帶著疏離化的技巧讓觀眾對於這劇能有所批判。如優人鬼與秀才關於皇上傻不傻的爭論那段,當優人鬼冒出那句「當今皇上傻,台灣人都知道」,讓全場歡眾哈哈大笑。此外,演員積極和觀眾互動,其中書生拿著羊尾,引著優人鬼到觀眾席,優人鬼說夠了,書生趕忙鞠躬說:「學長,sorry!」更是帶有強烈疏離化感覺的笑料。

三位演員表現可圈可點,身懷功夫,又能引導整場觀眾的情緒。戲散後,除了滿滿的喜悅外,還讓人思考世上的種種騙局。


彼得布魯克(Peter Brook)的<情人的西裝>



全劇正式開始前,演員以中文向觀眾說接下來的演出是《情人的西裝》,隨後還比了抽雪茄的手勢,並問前排觀眾要不要來一根,而且第一排正中央的觀眾站了起來接了那菸,這揭示了此後整齣劇演員與觀眾互動的良好氣氛。同時也顯示了導演彼得․布魯克的中心理念─劇場=Rra─等於排練(Répétition)、演出(Representation)和觀眾(Assistance),尤其強調和觀眾交流的重要性。

以一位說書人為起,說著費勒蒙與瑪蒂達的故事,漸漸地旁邊飾演費勒蒙與瑪蒂達的演員動了起來,說書人也慢慢的退位。在南非的索菲亞鎮上,黑人夫妻費勒蒙與瑪蒂達過著幸福的日子,直到費勒蒙的好友告訴他,他的妻子與情人私通。而後費勒蒙急忙回家,情人因此倉促離開,留下一件西裝。在妻子的背叛和社會對黑人的不公平的制度下,費勒蒙便以這件西裝報復妻子。劇中費勒蒙與瑪蒂達經常利用敘述性獨白的方式,表達故事情節或是情緒,加上增加的書書人角色都顯現導演受到布萊希勒疏離化效果的影響,希望觀眾客觀地評論劇情。

縱然此劇以報復為主線,但調性還是比較明快輕鬆的。飾演費勒蒙好友的演員同時扮演瑪蒂達情人的奶奶,以及鄰居阿婆,搞笑的語氣和動作使得這齣戲的黑暗氛圍減少許多。而飾演瑪蒂達的演員甜美的歌聲,也讓觀眾的心情愉快起來。至於費勒蒙的好友向費勒蒙提及傷害黑人的慘事,以平靜地方式唱出其哀傷,我雖然掉下眼淚,但此歌結束後,觀眾席的大燈隨即亮起,可見導演確實期望觀眾不要過於感性,使用大燈讓觀眾的情緒趕緊收住。此外,費勒蒙和瑪蒂達於家中舉行派對時,演員邀請觀眾上台參與,也使得這劇保持快樂的氛圍。不過也因為如此,在愉快的宴會中,原本作為賓客的觀眾開心地吃的餐點,突然間費勒蒙拿出西裝再度羞辱妻子,而費勒蒙的朋友便請觀眾離開,如此強烈的對比也就更為明顯,戲劇的張力也就更強烈。

道具也是此劇的一大特色,展現導演的匠心獨運。演員使用衣架車作為門、公車吊環、衣櫃、衣帽架等,而採用不同色彩椅背中空的椅子,布置成各種場景,像是路上的石塊、餐桌椅、公車上的椅子等,這些激發觀眾的想像力,發覺道具擁有千變萬化的可能性。除此之外,台上幾乎沒有其他道具,多半由演員比劃,彰顯出導演的著名理論─空的空間─只要一個人在某人注視下經過這空的空間,就形成劇場行為,無須精緻繁瑣的道具,觀眾的想像就能填補留下的空白。如此或許可說是從京劇中學習道具利用的方式,比如揮舞鞭子就代表騎馬、划槳便表示划船以及一桌二椅的舞台布置等。

費勒蒙跟瑪蒂達帶著西裝在外頭散步也並不是寫實地繞著舞台,而是像京劇一樣在一個定點走路,看得出東方對西方文化的影響。全劇演員不採用心理寫實的史坦尼夫拉夫斯基的表演手法,而用疏離化與角色相隔一段距離,使得整齣戲的主題更加明顯,觀眾也能夠保有理性深思其背後的意涵─報復縱然能傷害人,卻也讓自己嘗到苦果。藉由不同的表演型態,匯聚東西文化,《情人的西裝》帶給高雄觀眾全新的戲劇體驗。

2015年8月29日 星期六

螢火蟲劇團黑色喜劇 <現場實況lied報導>

在戲開演前一個禮拜,看網路售票系統,這部戲的票已經賣光。螢火蟲劇團屬於小劇場,這次票房這麼好也很為它開心,或許也是因為民眾近來也感受到媒體壟斷、斷章取義、追求爆點的問題,所以票早已完售。

故事從一場車禍開始,目擊者曉婷不見肇事者和傷者,直接打電話到警局報案。但過了許久,警察遲遲未到,於是曉婷的家人和朋友前來關心,討論車禍的狀況,不過在眾說紛紜的情況下,真相反而更撲朔迷離。後來記者到達現場,只憑著眾人的推論,便報導出機車騎士被外星人抓到蟲洞的新聞,可說是諷刺意味十足。

舞台結合現代科技,在舞台中後方的機車前面,投影出影片在螢幕上。一開始演員騎著不移動的機車在舞台上,配合在路上移動的影片,看起來確實就像騎車。而後目擊者與家人朋友對話,也常面對影片裡的人物說話,製造虛實相映的感覺。

演員只有三人,利用單人飾演多角的方式,如目擊者曉婷和雙胞胎妹妹曉真、媽媽與貴婦、朋友志傑與表妹志玲等,顯示出混亂的感覺,就像一頭霧水的車禍真相。不過由於飾演多角,可能為了彰顯聲音的不同,以區分角色,所以部分角色採用配音,可是缺點就是有少數情況下配音跟嘴型不同。

或許在後面的觀眾看不到,不過我坐在第一排能觀察到此處。此外,不知道是導演刻意安排還是受到場地設備的限制,配音人員就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前面。縱然配音人員那裏幾乎沒有亮燈,但站起來配音還是很明顯。不過可以感受到配音人員和演員已經盡力了,尤其是演員連續踢腿、地上轉圈動作、成方形奔跑約五、六分鐘,體力消耗很大。飾演目擊者曉婷的演員余昊十分放得開,不但做足劈腿、地板動作還跟觀眾大玩波浪舞,可惜聲音在激動處太過尖銳,反而聽不太清楚台詞。

至於音樂的部分,最喜歡的是目擊者手機的鈴聲,不但符合現代年輕女性喜愛的輕鬆可愛的鈴聲,更能夠搭配角色的個性與心情做變化,例如曉婷看到志傑和他的表妹長得一模一樣,受到驚嚇時,曉婷聽到鈴聲唱歌就變慢,及停頓點加強。而造型最吸睛的莫過於最後外星人出現時,所戴的綠色外型人頭套和從屁股到下半身的膚色絲襪,絲襪確實能讓人覺得像是外星人瘦長的雙腿。戲接近尾聲時公布車禍其實是月經摔倒的騎車意外,讓觀眾感受到強烈的諷刺和笑料後,原以為就要結束,沒想到最後外星人大唱著我愛中華,反思此劇到自己身上,諷刺的意味就更加濃厚了。